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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有重大国务需要严肃询问的时候才会发生。
这就奇了怪了,建个大军营也算重大国务了?哪怕这个军营是堡垒化的,投资规模比较大,但这个“大”也只是个相对概念——对于大明的财政水平来说,建这样一个超大型棱堡外加各种住房、仓库等综合性军营,压力不小。
然而事实上,根据高务实的初步计算,单纯只说建筑项目上的花费,也就是“总营建费”其实绝对值并不大:大概七八万两而已。
这……还不如建一艘大海船的花费,怎么就够得上重大国务了?
高务实是怀着疑问进宫的,直到参见了皇帝,他才知道朱翊钧要问的并不只是建京北大营的事。
朱翊钧问的是,太祖‘养兵百万,不废百姓一粒米’,为何到了现在,天下开支近七成都花到了军队之上?
他同时还问,如果说花了这么多钱,军队异常强大那也还罢了,偏偏真正的善战之军少之又少,倘若各军主将不带家丁,几乎大多数军队毫无战斗力,为何?
这个问题高务实自信是能够回答的,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何朱翊钧突然之间就冒出这个疑惑来了。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和上次申时行表示反对现在开建京北大营禁卫军堡有关系吗?是不是申时行对皇帝说了什么话,才让皇帝把拿到奏疏中的提议暂时搁置起来了?
当然,疑惑归疑惑,皇帝的问题还是要先回答,毕竟是“平台召对”么。
这个问题其实是有历史根源的,而且追溯来看,并不是只从朱元璋说起就行。
晚唐以后,尤其是南宋后期正规军的地位就已经不断下降,而辅助兵则得到了令人瞩目的发展。所谓辅助兵,即在军队建制或地位上较诸正规军或主要战斗兵低下,居于次要地位,或者是游离于正规军编制之外,却又有一定官方合法色彩的武装力量——比如岳家军,又比如当下的武装家丁。
究其原因,是由于自北宋以来,社会上重文轻武,中枢裁抑军队,导致军人地位下降。相应的士兵待遇也不断下降,因为军户不允许从事副业,军官则把吃空额当作收入来源,无疑使得正规军的战斗力大为下降。
原来在隋唐时期地位较高的军人,现在不仅成为处于农民之下的阶层,甚至还成为不务正业的反面形象。军人地位的不断下降,导致正规军的士气日益低落,军队成分日益繁杂而不堪大用。
明代的卫所兵制在初建之时,算是解决了后勤给养的问题,使得财政负担减轻,其特点是寓兵于农,守屯结合。屯田成为各级军队指挥官的重要职责之一,依当时规定,边地卫所的守屯比例为三分守城,七分屯田,这样做节省了大量军费开支。
太祖朱元璋曾以此自豪宣称:“朕养兵百万,不费国家一钱”。然而事实上,军队的战斗力和训练程度、却因为大量的屯垦任务而日渐削弱。
之所以朱元璋时期乃至朱棣时期的军队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那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军功勋贵集团还比较强势,而且国家周边并不宁静,时不时就有“实战锻炼”的机会,所以当时的军队靠着这种惯性,还维持着一定的战斗力。
其实从靖难之役就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南京周边的部队,其战斗力已经出现了下降。单位兵力大致相同的情况下,南京的军队明显打不过朱棣的部队,原因就是南方已经承平了一些年头,而朱棣那边还动不动就和北元开片。
另外,军籍和民籍严格分开也是一个大问题。具有军籍的人分为两种:军官与士兵,这两种人都有军田,而且都是世袭。军官世袭变成了贵族,士兵世袭变成了农奴,这就很操蛋了。
而士兵世袭又是一人从军就永为军户,永不和民户混杂。尽管长处在于兵源有保证,士兵生活较稳定,但作为世袭贵族的军官由于生活太有保障,而一代又一代的懒散下去,最终就是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烂。
而作为世袭农奴的士兵则终身任人驱使,前途没有希望,其中稍稍有点上进心的,都会自发的逃亡。而不断的逃亡,就更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卫所兵的战斗力——毕竟剩下的都是渣渣啊。
再一个,明代重文轻武之风更盛往昔,科举之兴盛也超过前朝。科举入朝成为各阶层最向往的坦途,武业更贱,卫所兵的士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