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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提举那个表弟,叫甚么来的?你与他感情很好么?”
刘鸣拜道:“回圣上,臣之表弟名叫陈漳。臣与陈漳自小一起长大,兄弟之情甚笃。然而陈漳在世时,臣大概觉得他只是个亲戚;直到陈漳死了,臣才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又或他死得太惨,臣才耿耿于怀。”
朱高煦点头道:“那你先回家呆着,随后朕恩准你随军去南方、将功补过。”
刘鸣道:“臣谢圣上隆恩。”
朱高煦又道:“你那继父家的宗族,人应该没大事,但侵占的良田,必定要吐出来才能服众。”
刘鸣再次谢恩。
朱高煦挥了一下手,让刘鸣回去了。
夏季的热气日盛,今天的殿室之内、好像比昨日还要闷热。朱高煦走到门口,依旧没感觉到一点风,心情变得有点烦躁。
他身上的丝绸很薄,但也有两层,除了里衬、外面还有一身蓝色的团龙袍。按照礼仪,不管天气有多热、讲究的人都不能坦臂露膀,只能穿着长衣服忍着。
过了一会儿,那些宦官宫女又进来了。两个宫女看了朱高煦一眼,拿着扇子急忙上前打扇,他这才好受了不少。但宫女们可就不好受了,一直打扇的两个小娘,发际上全是汗水,发丝都粘在了皮肤上。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衣裙,风中弥漫着一股女子身上的淡淡气味,让朱高煦更是浮躁,忍着没转头看她们。
朱高煦在柔仪殿呆了一下午,还没到酉时便离开了此地,乘轿径直去了坤宁宫。他来到郭薇的寝宫,便把长袍帽子都脱了,然后撩起袖子坐在一张凉塌上一动不动。
“圣上怕热不怕冷呀。”郭薇的声音道。
接着她又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碗冰镇银耳枸杞汤,端了上来,开始不紧不慢地说着许多琐事,都不是甚么要紧的话。朱高煦便坐在那里听着,完全没有打断她,只是时不时发出一些简短的回应。
倒是郭薇自己回过神来了,小心地问道:“臣妾是不是话太多了?”
朱高煦调整一下自己烦恼的心绪,摇头露出了笑容:“我是喜欢听你说话,才没多言。”
郭薇秀气白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真的吗?”
朱高煦点头道:“咱们成婚那么多年,我何必再哄你?美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听着也舒服。我听着薇儿的声音很动听清凉,觉得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很解暑。”
郭薇掩嘴“咯咯”地笑个不停,“就算你是哄我的,我也很高兴。不过臣妾是皇后,可不是美人。”
朱高煦道:“长得美的皇后。”他接着又随口说得更具体一些,“薇儿不像长得魁梧的郭英,你反而生得骨骼纤弱。这些年长得丰腴一些了,可依旧纤腰楚楚,身材看起来纤细柔美,又多了几分妩媚,甚是养目。”
俩人虽是夫妇,但朱高煦并不是天天见郭薇,见面时的态度一向很好。
他简简单单随口说了几句话,却让郭薇喜不胜收。她高兴得在朱高煦面前转了两圈,故意让他看得更清楚。与她平时故作端庄的模样,此时她似乎变成了一个邀宠的小娘。
她的话也更多了,“臣妾前几日在宫楼里,见过父亲,父亲直夸圣上呢。说是圣上登基数年,世面上变化就很大了。大江里都是商船货船,驿道上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附城而居的房屋越来越多了。京营和卫所将士的气象,也与以前十分不同。只怪臣妾不太懂军国之事,若非父亲述说,臣妾也不知道圣上如此这般厉害,真正是文治武功的明君。”
本来朱高煦对她闲谈的内容、没甚么兴趣,不经意之时却忽然感觉好受了不少。郭薇让他以为,自己的新政是有效果的,而且天下人必定有人会认同他。
郭薇不知道想起了甚么,小脸上又转晴为阴,轻声道:“可惜郭家没能帮到圣上,反倒拿了许多赏赐好处。”
“皇后帮了我不少。”朱高煦十分诚心地说道,至少后宫暂时没有鸡飞狗跳。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人到了皇帝的位置,最在意并不是钱财,分一些出去没甚么要紧。”
郭薇问道:“那是甚么?”
朱高煦淡淡地说道:“权|力。”
郭薇终于安静了下来,坐在朱高煦旁边的竹席上、好似在想什么。朱高煦回忆起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