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挥。”
“两日之内,营垒中军民的死伤超过两千,余者疑虑惊惧的很多,若非汪指挥使全力弹压,随时可能暴乱。另外,已经很难组织出够规模的壮丁队伍了,下一批登城作战的,会有老弱和女人。”
屯堡以外杀声震天,屯堡以内,静谧无声。
将士们在这里等待了两天,从一开始的疑虑,到此刻的麻木,所有人都盼着立即出战,但所有人又知道,战机只在郭宁的把握之中。
郭宁听完使者禀报,挥手让他退下。
因为其弟李云在直沽寨的经历,李霆最近和汪世显走得很近。
此时他忍不住道:“老汪应付得很艰难,是不是派一支援兵给他?不用许多人,五百……不,三百就够,从我这里分拨!”
郭宁瞥了李霆一眼。
汪世显的部下,也是郭宁好几个月里慢慢聚集起来的老卒;外头营垒里那么多的百姓,是郭宁从莱州聚合起来的,是今后赖以立足的根基。他们死伤如此惨烈,郭宁难道会甘心?
可是,战争中的伤亡,总是难免。
说到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又有道是,慈不掌兵。大将在指挥作战的时候,看军队、百姓的人命,就只是数字罢了,需要多少人去死,都不能稍有疑虑。
何况蒙古人如果得势,军民百姓的死亡,难道会少么?当日界壕长城内外,郭宁眼看着数十万军民血流成河,早就锤炼得心如铁石。死生之地,存亡之法,一切都为了最后的胜利,眼前有多大的伤亡,都得挺住!
蒙古军愈是疲惫、急躁,我方的胜利,就愈有可能!
郭宁伸手按住桌面上厚厚一叠军报,问道:“老汪只是通报军情而已,他遣人求援了么?”
李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继续等着!”郭宁沉声喝道。
在屯堡南面数里开外,拖雷坐在豹子皮上,凝神观瞧战局,同样心焦。
两日以来,万众猛攻不懈,轮番而进,可每次发起攻城的准备时间愈来愈长,能够坚持进攻的时间,则愈来愈短。最近的两个时辰,甚至一次也没有攻上过垒墙。
按照抓回的俘虏所说,守军已经在调度兵力,加深外墙内部的第二道壕沟了!
拖雷先后盘问过不下二十个俘虏,他知道,这处营垒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得益于守城主将汪世显的才能。
拖雷不明白,一个汪古人,为什么要替女真人卖命。
他曾经派人绕着营垒策马宣告,只要汪世显投降,会有良好的待遇。他也曾经派人到营垒里去,试图当面招降汪世显。结果,使者被汪世显当场杀了,把脑袋扔出来示威。
这样一来,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拖雷麾下十个千户,上万精锐不假,可蒙古人的精锐也是人,几番不见成果,难免也会懈怠。这种懈怠,别人看不出,但拖雷自幼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眼光何其敏锐?
赤驹驸马小声道:“请您下令,杀掉几个百户!再杀一批战奴,警醒各部!”
拖雷保持着庄重而漠然的神情,慢慢思忖着。
若成吉思汗亲自领兵在此,自然可以严刑惩处一批人,用怯弱者的脑袋来警示部属,但拖雷不可以。
这十个千户,五个出自他自己的兀鲁思,五个是亲近他、信任他的草原上的实权人物。随意打击这些人,便是打击自己的支持者,徒然给他人以可乘之机,这又何必?
赤驹驸马见拖雷犹豫,又道:“四王子,杀人立威,就从我们弘吉剌部开始!这一拨退下来的人,我亲自去砍他们的头!”
拖雷真想杀一批人,但他压抑住情绪,不动声色地回答:“不必!将士们尽力了,都是勇士,我要嘉奖他们。每个人都要赏赐。赏赐过后,你、者迭儿、脱撒合、阔阔出的四个千户一起进攻!这是最后一次进攻,如果再失败的话,就停止进攻,收兵休整!”
他加重语气道:”至少,我们确定了,这里的确是郭宁所部的将士家眷所在,对么?今早探马来报,郭宁的本部已经离开益都,十万火急赶来救援了。当他们行于半程,我们立即截击……那才是我们真正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