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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锵锵的这番话郑春花明显入耳入脑,她考虑了几秒,似乎是想理清自己早先的一丝想法,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一开始让她管(钱)时其实她是拒绝的,后来她也是在我的坚持下才接了这差事。中国周的银行账号和密码她第一时间就给了我,我也一直都能随时查账,但我确实又从没查过。晚上统计数据时我问过她,她说所有捐款和支出明细早就整理好了,随时接受领导那边找人查账。从她的一贯表现和做人做事的态度看,我选择相信她是一个诚实而且肯定不会在钱上出错的人。”
郑春花用坚定却委婉的话语清楚地向董锵锵表明了她对方爽的看法,凭心而论,董锵锵也不愿相信方爽会动捐款的歪脑筋,虽然他和方爽因中国周熟络了也就一周零几天,但就这有限几天的接触,姑娘给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没因零报酬就阴阳怪气和消极怠工,对图片及图片配文的审校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每天早上大学一开门就来大厅守着展板区,对突发事件带来的额外工作没抱怨没牢骚,虽然方爽客气的表示住的学生宿舍离大学最近,可董锵锵心里清楚,能多睡谁不愿多睡会儿懒觉啊?
“既然你对她有绝对信任,那我也相信她,我的怀疑只是一种可能性,并不代表她一定有问题,我对她没有成见。我有个关系很近的哥们儿这次也给中国周捐了钱,捐钱时他特别提醒我留心财务,因为很多时候,人禁不起金钱的诱惑。”暗暗否了心里猜测的董锵锵担心郑春花误解自己,觉得有必要多解释两句,毕竟两万多欧再怎么说也二十多万人民币,搁谁谁不眼红?如果管钱的人换作是雷兰亭,董锵锵只觉身上一冷,不敢继续往下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从没怀疑过她,也没怀疑过你们任何一个。尤其是刚才咱们又过了一遍所有事,我确信咱们没犯什么错,这次的举报很有可能就是个误会,等一会儿见了领导,我有信心洗清咱们的嫌疑。”
“也许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诬告。”董锵锵望着令人心旷神怡、深蓝曜石般的天空预言道。
“喂,那边的两个,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两人身后传来赵可不耐烦的瓮声瓮气,“好话不背人,有话过来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
董锵锵皱了皱眉,这个赵可说话永远这么难听,就听身旁先转过身的郑春花高声道:“商量一会儿咱们吃点儿什么好吃的去。”
没等郑春花和董锵锵走回桌旁,她的电话风风火火地响了,空旷的小广场无遮无拦,铃声显得格外聒噪,郑春花很快接了又很快放下,一脸平静地望着众人:“他这就从停车场过来。”
食堂外原本能将整片小广场照亮的路灯群这时不知为何全都黯淡下来,仿佛被沉沉暮色卡得喘不上气,每盏灯孱弱朦胧的微光只能照亮路灯下很小一块儿地,本来还刮着的小风此时也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瞬间匿于暗处的众人既紧张又期待地望着图书馆门前的那条甬路,因为那是从停车场到食堂最近的一条路。
几分钟后,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朝众人走来,对方标志性黑边框眼镜反射着图书馆的绚丽灯光,董锵锵知道来人正是孙涛。
跟孙涛同行的还有一人,身形小巧,身着深色便服,拎着棕色公文包,走到离众人十米时,孙涛偏头跟那人轻声说了句什么,众人因为离得远听不到,那人已定住身形,安静地站在图书馆大门处,毫无继续前行的意思。
孙涛离众人还有几步时抢先开了口,声音和他脸上的倦容一样疲惫:“大家晚上好,恭喜你们成功举办中国周。各位辛苦了。”
董锵锵原以为孙涛上来就要兴师问罪,等对方走近才发现对方身上并无杀气,反而贴心地向众人先道了声辛苦,这让他想起那句老话: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学生们似乎还没从被举报的愕然中回过神,只郑春花和董锵锵回了声好,其他人都冷峻、沉默地注视着孙涛,似乎对他的慰问并不领情。
孙涛把众人心事重重的脸色和敷衍尽数收下,他清楚原因,所以并没计较,态度真诚继续说道:“自从郑春花跟我说你们要办中国周,我就开始关注你们的动向。虽然因为工作关系无法亲临现场,但我在很多地方都听到了对中国周和筹备组的正面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