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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陆苇听到这个消息后会长出一口恶气,毕竟她是被余姜海坑进监狱的。但令他诧异的是,陆苇的脸上并没显出释然或解恨的表情,反而是疑惑不解,紧接着是痛苦,最后竟双手掩面,低声抽泣起来。
董锵锵心下骇然,陆苇的举动大出他的意料,这跟他的本意完全相反,怎么好心还办成了坏事?他感到很费解。
“你再哭咱们就没时间说话了。”董锵锵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下次再见又是一周后了。”
陆苇一边用手背抹泪,一边把脸转向身后,过了几十秒才再次转过脸,低头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听声音就能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董锵锵不禁后悔告诉陆苇这件事,马上决定不能继续再往下说了,赶忙转移话题:“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留心。”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麻烦你了。”她的抽泣渐渐止住了。
“你在这边还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吗?吃的或用的都算。如果下次我来不了,也可以让冬一晴帮你带过来。”
董锵锵的建议提醒了陆苇,她低头想了想,小声道:“我的东西暂时够用。但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麻烦你帮我找几本书过来。”
“书?没问题。”
“那一会儿我让狱警把书单给你,如果你找不到也没关系。不过书钱可能一时半会儿我还给不了你。”陆苇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褪去,为难道,“因为下月初我才能拿到这月的收入。”
“你在这里还能获得收入?”董锵锵忍不住想起那部赫赫有名的《肖申克的救赎》,“他们是让你在房顶刷沥青喝啤酒吗?”
“这儿没你说的那种重体力劳动,”陆苇被董锵锵的无知逗笑了,“就这所监狱来说,每名犯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是否要参加监狱安排的劳动或学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设计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亲手制作一些小物件销售。监狱原则上是不干涉的。另外,如果积极参加劳动和学习,甚至还会有假释或减刑的可能。”
陆苇说话时眼里放着光,董锵锵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陆苇时,她就是这种眼神,一种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和向往的光彩。
希望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那太好了。”董锵锵立刻鼓励道,“我看电视上经常有这种新闻,说某某犯人因为持续表现好,所以获得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减刑和保释奖励,你一定要尽力争取这种机会,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我一定会的!”陆苇也被董锵锵的激情所感染,语无伦次道,“一定会的。”
“时间到了。”狱警推门走了进来,“请离开座位。”
陆苇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边往门的方向走边回头叮嘱董锵锵:“记得下周一定要来看我。一定要来。”
董锵锵在她的眼神中体会到一种类似幼儿对父母的依恋,一种无法言表的信任和期待。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陆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探视室里只有董锵锵和另一个年老的德国妇人,妇人对面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穿着囚服的老者,看起来年岁不小了。但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隔着玻璃窗互相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好像在用目光交流。
董锵锵迈步走出探视室,一名女狱警匆匆走来,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中,然后又匆匆离去。
他边往外走边拆开信,陆苇在纸上列了长长一串书名。董锵锵本以为她要看硕士课程的专业书,结果书名却是《汉语教科书》、《汉语拼音入门》、《汉语教程》之类的工具书。他越看越疑惑,难道陆苇在汉大学的是汉语学?不知这些书大学图书馆里有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是不是还得从国内买?
带着一头雾水,董锵锵回到了车里。
他给雷兰亭回了电话,但雷兰亭也没再说更多,只是拜托董锵锵务必帮他完成合同,其他的事回头再说。临挂电话前,雷兰亭又特别强调了一次他绝对没杀余姜海。
云哥的电话果然没人接,董锵锵思来想去,觉得她既已主动打电话,应该就是不生自己的气了。他认为自己应该把准备给老白当伴郎的事告诉云哥,但又怕云哥会吃佟乐乐的醋。最后决定还是让老白去开口,这样他和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