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仙界灵机醍醐灌顶,弥罗镇神玺如干涸的大地吮吸甘霖,意识向过去未来延伸,申元邛身不由己举步上前,沿着灵机长河逆流而上。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一开始步履蹒跚,很快就驾轻就熟,飘飘然有出尘之姿。路过一座座仙宫,道法欢欣鼓舞,蓬勃壮大,精气神随之节节拔高,似乎永无止尽,在弥罗镇神玺的点拨下,申元邛看到一条康庄大道,接引他踏入上境,直指山重水复的尽头,于无路处辟出路来,脱身而出,立于诸天万界之上。
申元邛眨了眨眼,稍一停顿,迎着磅礴的灵机继续跋涉,既然有人以无上神通为他铺好了路,那就容不得任何变数,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一刻他终于熄了抗拒之心,主动迎向自己的命运。然而就在他奔赴既定的命运之时,变数忽生,天地仿佛暗了一瞬,界壁如核桃的硬壳,寸寸破碎,阴风吹入天庭,李老君与列御寇脸色大变,正待出手抵御,霹雳震动响彻三界,雷海凭空浮现,浩瀚无垠,将阴风死死抵住。
法则禁锢天地,姜夜的身影若隐若现,雷电之威横空出世,被阴风一吹,却似雪狮子向火,顷刻间化为乌有。列御寇见状不妙,毫不犹豫祭起大光明宝轮,如日中天,光热聚为洪流,散为利箭,横扫一切魑魅魍魉,却奈何不了那一阵阴风,稍一触碰便败下阵来。李老君眸中雷光迸射,死死盯住阴风吹来之处,运尽目力,终于看到最恐惧的一幕,虚空深处裂开一只巨大的“幽冥之眼”,深不可测,露出一角全然陌生的鬼蜮!
幽冥之气正卷土重来,以雷霆万钧之势隔空闯入三界,直奔天庭而来!
申元邛沉浸于灵机长河中,专心致志溯流而上,对天庭遭遇的危机不闻不问,阴风摧枯拉朽,姜夜首当其冲,被吹个正着,雷海骤然静止,下一刻滚滚向内崩塌,法则土崩瓦解,姜夜也随之无声无息化为灰烬。李老君与列御寇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凌驾于法则之上,拨弄于股掌之间,唯有高居诸天的大德,才有此等大神通,然而天庭乃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面对强敌悍然入侵,真仙俱如土鸡瓦狗,插不上手,李老君鼓荡胸臆,发出一声龙吟虎啸,一溜雷火从兜率宫中飞出,阳钧炉浮出虚空,滴溜溜一转,禁锁三十六宫,诸殿不得轻举妄动。与此同时,列御寇亦松动周身筋骨,从体内唤出光明顶,一座参天高崖拔地而起,撑拄天地间,焰纹流动,与大光明宝轮遥相呼应。
阴风所过之处万物崩解,这是最纯粹的道法,来自上位者的压迫。二人心中不无悲愤,在上尊大德看来,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挣扎无异于螳臂当车,只须挥挥手,便可赶走扰人的蚊虫,从重元君收拢三界灵机起,天庭兴亡如昙花一梦。蝼蚁虽小,大祸临头之时,终须舍命一搏,李老君闷哼一声,阳钧炉火眼齐开,八条雷蛟飞将出来,奋不顾身迎向阴风,列御寇使出压箱底的神通,化为一赤身裸体巨人,吃力地托起光明顶,肌肉鼓胀,骨节乱响,摆出一个投掷的姿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将阴风斩灭,压迫神魂的威胁一扫而空,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轮清朗的明月冉冉升起,似近实远,隐隐现出一道窈窕身影。列御寇一口气松懈下来,骨软筋酥摇摇欲坠,他拼尽余力撂下光明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得像口旧皮橐。李老君心知有强援插手,此间再没他们什么事,忙不迭偃旗息鼓,将阳钧炉送回兜率宫,拖起列御寇就走。
列御寇使脱了力,眼前发黑嗓子眼发腥,一时也无暇顾及光明顶,只能丢下不管。他勉力收去大光明宝轮,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却似灌了铅般不听使唤,李老君将他半拖半抱,走得越远越好,生怕多逗留半刻,便祸从天降,殃及池鱼。
“幽冥之眼”眨了一眨,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面如冠玉,意气风发,正是妙元天解升道人。三界之地乃是虚元天天主出身之地,根脚所在,无妄子天主遮掩天机,推动幽冥之气入侵虚元天,解升道人主持大局,点化无数种子,谢鼎合脱颖而出,立下大功,终于找到这一破绽。破绽既露,剩下无非是推动道法层层压上,攻其一点,截断过去。
上一轮“玄妙论道”争夺陷空境,上尊大德接连陨落,妙元天损失惨重,此番毕其功于一役,仍由解升道人打头阵,虚元天天主有所察觉,遣座下同侪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