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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空桑林,蛙叫满池塘。浮瓜于清泉,沉李于寒水。小麦覆陇黄,五月人倍忙。
已经是仲夏了,可是这片层峦叠嶂的“万花岭”上,却还在不合时宜地飘着鹅毛大雪。
放眼望去,凝结在树枝上的冰淞,似晶莹剔透的珍珠,使人沉醉于璀璨的世界。
漫山遍野堆银砌玉,粉妆玉琢,整座大山似覆上一层厚厚棉被,枕着浓浓暑意冬眠。
山麓下,姹紫嫣红,繁花似锦,朵朵蝴蝶在花海中翩翩起舞。
奔泻直下的瀑布如倒挂的白练,湍急的溪水清澈见底,依稀可以听到潺潺的水声,如鸣佩环,如落玉盘。
簇簇怒放的梅花,合抱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庄院。
庄院不算华丽,却也不简陋,屋檐下悬挂着一块石匾,灰底红边,赫然刻着“折梅山庄”四字。
庄外,落雪纷纷扬扬,似柳絮缤纷,似芦花狂舞。
花树间鸟语啁啾,似轻诉情人的缱绻情话,却衬得天地间更是静谧,红尘中的喧嚣烦扰,再与此景此时无关。
婆娑的梅阴下,一个童稚无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正捧着本《小雅》席地而坐,摇头晃脑地吟诵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她乌黑的辫子飞扬,辫梢结着个栩栩如生的大红蝴蝶,好像只要一靠近,它就会挥着翅膀飞走似的。
邻近的雪地上,又有一个白净清秀、目光炯炯的小男孩,手握三尺青锋,迎着飞雪殷勤练剑。
剑法轻灵而沉稳,他驾驭地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寒锐的剑气,将飘洒的雪花沾染在剑尖,一点一点凝成雪淞。
两个孩童年纪相仿,容貌相似,虽左右不过五、六岁,但他们在才学、剑术领域内的造诣,却秀出班行,远远超出同龄人几百倍。
“吱呀...”
这时,木门被推开,一男一女紧紧地拉着手迈步出来。
女子小鸟依人,偎在男子温暖的肩头,两人十指紧扣,彼此眉目传情,比蜜还甜、比胶还黏。
一双璧人,在如此唯美的梅雪景色之中,看似一幅绝妙画屏。
这男子,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白裳赛雪,一尘不染。腰上系着条一掌宽的玉带,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别的任何装饰。
这女子,螓首蛾眉,玉颊樱唇,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几乎无可挑剔。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似一泓清泉盈盈流动。
她穿的虽是荆钗布裙,却反而衬得她冰肌玉骨、清新脱俗,连四周的梅花见了,都羞惭地闭起了花苞。
隐居在折梅山庄,恩爱得羡煞旁人,又都生得这般品貌非凡的男女,在偌大的武林之中,也就只有“皇甫泽”与“宫无邪”这对传奇侠侣了。
“相公,我去检查裳儿诗背的如何了。”宫无邪道。
“好,娘子,你去吧。”皇甫泽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款款道。
“裳儿!”宫无邪轻声唤道。
梅阴里的小女孩,应声抬起了头,“呢喃”一声扑进宫无邪的怀里,欢喜道:“娘!你来啦!”
原来,这小姑娘便是皇甫泽和宫无邪的千金—皇甫裳。
“裳儿,今天娘教你的《采薇》,可还背得出来?”宫无邪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询道。
“当然没问题啦,凡是娘教过的诗,裳儿不用读三遍,便可倒背如流。”皇甫裳眨了眨眼睛道。
“娘,裳儿觉得,不如您将这小雅里的诗,一天全都教完算了,反正我记忆力强,绝对一字不落地全背下来。”裳儿胸有成竹道。
“裳儿,不准骄傲!娘知道你天资聪颖,但是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记住了么?”宫无邪沉声训道。
“裳儿知错,裳儿全都记住了。”皇甫裳羞愧地垂下头,咬着唇讷讷道。
“嗯,乖!裳儿,现在开始背给娘听吧。”宫无邪又摸了摸她的头,嫣然一笑道。
“好,娘。”皇甫裳乖巧地点头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
皇甫裳开始背负着手,认真地背诵起来,她的声音